谷物酸奶

那就是一个瘸子,还是一个生着病的瘸子,他坐在轮椅上,一个火炉摆在他面前,他就把双手放在上面烤火。

治安官心里有了底,他大摇大摆地走过去,有意识地将鞭子搭在肩膀上,“嘿,老兄!”

瘸子没理他,他专心致志地烤着火,金发下的蓝眼睛甚至没瞅他一眼,只是开口道,“走开。”

治安官不可置信地问,“你在叫我走开吗?”

“不。”瘸子说,“我在赶一条野狗呢。”

几声大笑从门口传过来,迪亚哥挽着胳膊站在门外,脸上带着看笑话的微笑。

治安官一下子恼羞成怒,他忍不住地大骂了一句脏话,企图激怒瘸子,结果一个眼神都没得到,他于是又断断续续地骂了一大堆难听至极的话,可直到口水都讲干了,那个人仍然不肯回头看他一眼。

“你这个瘸子,”他气喘吁吁道,“你到这来干什么?你这双废腿到这马场上来干什么?”

“你想知道么?”瘸子把手从火炉上移开,他终于抬起头,治安官惊讶地发现他有一张漂亮的脸,虽然脸色过于苍白,嘴唇又过于干燥,但他一动起来,一种莫名其妙的生气就从他脸上散发出来,他摇了摇手,招呼治安官,“你靠近一点,我和你讲。”

治安官把脸凑过去,他才不信一个瘸子能翻出什么花样呢,“你最好向我道歉,这样我也许会下手轻——啊!”

“你再说一句话。”瘸子用一只右手掐着治安官的脖颈,“说吧,好让我有个正当的理由扭断你的脖子。”

治安官喘着粗气,脑门上崩出无数根青筋,他不停地挥手,用手去掐瘸子的手,一点用都没,于是他又想使鞭子,他盯着瘸子的脸,瘸子满不在乎地看着他。

“下贱的野狗,恩。”瘸子使了使劲,治安官难受地张大了嘴,一股难闻的味道从他嘴里飘出来,“我看你才是吃屎的野狗!”

“好啦,乔尼。”迪亚哥忽然地出声,“你快把他捏死了!”

瘸子——乔尼把目光投向他,他脸上露出了一种无比厌恶的神情,“迪亚哥。”他冷冷地说,“不关你的事。”

“我当然不想管他,但如果因为出了事打扰了比赛可就不好办了。”迪亚哥抬腿走进来,一把按住了治安官拿鞭子的左手,“乔尼,我待会可是要上马比赛的。”

乔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,过了一会,他松开了手,“滚吧。”

治安官立刻跑出了帐篷。

帐篷里头这下只剩两个人了,乔尼转动轮椅到放水的台子上去喝了一大瓶子的水,他喉咙里干的难受,喝完水后又不停地咳嗽起来。

“你生病了,乔尼。”

“闭嘴,迪亚哥。”乔尼闷声说,“比你的马去!”

“别这样嘛,乔尼。”迪亚哥说,“好歹我们算是故交,话说回来,你那些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们呢,还有你的马呢?”

乔尼发出一声笑,他与迪亚哥对视了一眼,两个人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熊熊而起的火焰,他们毫不掩饰打量对方的目光,挑剔而带刺地评价对手的头发,衣服品味,身上的味道,又竭尽全力地诋毁对方的优点。

“你过得不错嘛,迪亚哥。”乔尼说,“我听人讲你结婚了,怎么样,你那八十多岁的妻子有帮你做饭,整理衣服吗?”

“还不赖。”迪亚哥回击道,“你呢,亲爱的乔尼,你的腿怎么断了呀,以后还能骑马吗?”

一说起这个话题,乔尼就沉默了,他情不自禁地将手放在大腿底下,好像害冷似的轻轻颤抖起来,但他不会给迪亚哥看笑话的机会,马上又把手抽出来紧紧地握在一起。

恰好这时候,一只马不知从哪里跑出来,咬着缰绳到处撒野,治安官们一边拿鞭子驱赶它,一边大喊,“这是谁的马?”

“呀。”乔尼听见迪亚哥叫了一声,他走了出去,朝那匹撒野的马招了招手,马就乖乖地跑到他身边来,用马脸蹭他的金发。

“乔尼。”迪亚哥摸了摸马的鬃毛,转过头说,“你来不来看我的比赛?”

“我会去看的。”乔尼语气生硬地说,“但不是为了你,比赛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比赛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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